人,走着走着,就散了。我和胡大玄的故事就是如此。我们村就胡大玄一家姓胡的,其他的都姓王。我们两家相距不远,那可是光着屁股一起玩大的发小。小学时他是班长,我是副班长。
我老家上房屋门后面歪歪扭扭的用粉笔写着两个名字,一个是我,另一个就是胡大玄,这两个名字是我写的,粗略算来应该有30年了。后来,从初中到高中,我们都同校。那时,大玄是我的偶像。
大玄高我一头,比我壮实多了。这家伙不但学习好,篮球打的也比我好。那时最烦周末回家,我妈总说,看看人家大玄,学习好,个头高,你可要用功啊。在学校,我总是屁颠屁颠地跟着他在操场上漫步,夕阳的余晖照在他高耸的颧骨上,他一甩头,头发在微风中扬起,我说,大玄,你真帅。大玄会像大哥一样摸着我的头然后把我搂在他的腋下,哈哈大笑着说,王小舟,不要搞个人崇拜啊!
他的胳膊真有劲,弄的我生疼,我问,大玄,你的梦想是什么?他放开我,抬头看看蓝天,再低头沉思,之后一下跳到水泥做的乒乓球案上,紧握右拳,用力挥动着说:好好读书,改变世界。我和大玄一起大声唱道“苦涩的沙,吹痛脸庞的感觉,像父亲的责骂、母亲的哭泣永远难忘记……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擦干泪不要怕,至少我们还有梦……”
我清楚的记得,回去后,我在新华字典上写下自己的第一个座右铭“好好读书,改变世界!”后来,我上了大学,大玄上了师范。
1998年毕业,我们这届大学生算是赶上国家分配的最后一班车,我们重回这个城市。大玄去了一个行政部门,我则留在了现在的工作单位。
那年夏天,成皋路夜市,羊肉串在烤炉上滋滋作响蔓延着诱人的香气,我和大玄一穷二白,只能买两瓶啤酒,一把羊肉串,我们和其他人一样光着膀子坐在大街上,却只敢一口一口的小饮着啤酒,直到深夜。然后,大玄去了我的单位,他看见我在办公室打地铺,一张凉席和一个从老家带来的母亲缝制的花布被子便是我的全部家当。
我们没有喝多,但我俩却哭了。我们终于走出了农村,留在了城市。自行车是我和大玄主要的交通工具,我们开始在下班后去熟悉这个已经真正属于自己的城市。那时的街道汽车很少,偶尔有一辆桑塔纳驶过,我们都会疯狂地追赶一段,直到小车从我们的视线消失,能多看一眼都是美的。我们停下来喘气,我和大玄早已经是浑身湿透,大玄说,咱俩未来也得有一辆这样两头尖的小汽车。我说,那得多遥远啊?!
2001年,大玄结婚。大玄这鳖子好福气,老丈人直接陪送了一辆桑塔纳。
2002年,我结婚,我还是骑我的自行车。
有车真好,它缩短了两个城市之间的距离。那些时日,大玄驾车,我们夫妻四口来往于郑州、洛阳、开封之间,汽车在公路上飞驰,两旁的树木、房屋、农田、行人不断的退出我们的视线,就像接下来的我和大玄一样,渐行渐远。
工作之余,大玄做起了生意,他的哥们越来越多,他总是会提前给我电话,约我晚上吃饭。我去了,人很多,我却都不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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