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在多久以后，从人生词典里删除了“梦想”一词

张健梁

如果把每个人的人生，整合成一本从A到Z的词典，我想每本人生词典里应该都有一些高频词汇。

有点羞于启齿，其实30岁之前，“梦想”也是我人生词典里的高频词。我把未来有一份悠闲多金的工作，未来能开一间种满绿植的咖啡馆，未来能有一只温顺灵巧的猫，未来能走遍世界的角角落落，未来能写一本自己爱不释手的书……统统称为“梦想”。

它们是一切美好但遥远之事，它们是轻盈飘浮在我脑海里的吉光片羽，但它们不是我为之一点一滴付出过汗水的人和事，所以它们来得轻巧，走时也从不告别。

忽然有一天，我发现自己从人生词典里彻底删除了这个词，如同时间之神柯罗诺斯伸一根手指，就轻轻划走了我2字打头的全部岁月。

大概也算是经历了一个重新调整人生观的时期，但比我想象的好一点，最糟糕的时刻，也不过是像一只冬眠的刺猬，缩成一团，一动不动，不去触碰周围鲜活的一切。自然而然地，春天就来了，该苏醒的一样会苏醒；该离开树洞的人，还是得再次踏上寻找希望的旅程。

有年轻撑腰的时候，我觉得人生所有的挫折都是洪水猛兽，来了，就站好，迎面直击；再后来，我开始意识到最危险的崩塌都是先从内部开始的——海面平静，暖风和煦，世界安静得仿佛没有上一秒也没有下一秒，在看不见的冰山深处，忽然传来一声轻微的裂响，就是这声几乎听不见的裂响，撕开了一个人的过去和未来。

我不知道我会在哪个年龄段，修订人生词典时，把“梦想”这个词郑重其事地加回我的词典，并将它定义为“为了它可以放弃一切的东西”、“经得住一直问‘然后呢’的东西”、“像脊梁一样支撑身体行动的东西”。当初默默地删除它，大概是此前我以为的“梦想”，都不曾匹配与之对等的生命能量。

也许是为了鼓励我自己吧，“梦想”何时找回、何时实现，都为之不晚，毕竟这个世界上还有那么多身后赢得薄幸名的追梦人。以下这三位老人、三本书，在我目前的人生阶段，着实带给我一些安慰，让容易浮躁的心，熨帖了几许。

人呢，说不定要走完这一生，才明白最甜蜜的梦想，从来都不是言语值得描述的东西，而是不发一语，去感受，去经历，沉醉其中，不知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