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宽度

蜗牛快跑

当我看到北大数院11级学生欲轻生的新闻的时候，居然想了几秒，才让自己相信，这真的是新生，大一的、正式上课不满两周的新生。大一的新生为什么要自杀？一种说法是因为作业。可是，不管是因为作业还是感情还是其他，我们都不能回避的问题是，有没有一些共同的因素，会导致为什么一些外表优秀的年轻人突然放弃自己的生命？

  昨天和一位朋友聊起孩子的教育问题。她欣慰地说，她女儿上初中之后遇到的老师很好。这个老师告诉孩子们，生命长度一样的人中，生命的宽度却不一样。有的人一生都走在一条很窄的道路上，而有的人则锻炼自己各方面的能力，同样的长度下他们的生命很有宽度。这位老师鼓励这个小学老师眼中的落后生竞选班长，锻炼自己服务大家的能力。后来孩子虽然没有选上班长但却当上了生活委员，但是现在她女儿明显开朗快乐了很多。

  我曾经给嫙嫙读过一个童话故事。故事说，在一个木头人王国，木头人们每天在做的事情就是给其他的木头人贴金点点或者会点点。金点点越多大家就越喜欢这个木头人，而灰点点越多的大家就越讨厌他。问题是身上有金点点的人往往吸引更多的金点点，而不慎被别人贴了灰点点的，往往就吸引更多的灰点点。有一个木头人特别希望别人给自己贴金点点却不得，因此非常苦恼。直到有一天镇子上出现了一个木头人，她身上既没有金点点也没有灰点点。木头人们很好奇，就开始往她身上贴金点点；见贴不上去，旋即给她贴灰点点，却发现也贴不上去。后来，这群木头人才开始明白，贴点点是多么无聊的事，他们完全可以过不贴别人点点、也不被贴点点的快乐生活。

  故事背后的含义不难看出：金点点代表名、利、各种赞扬等众人以为美的事物，而灰点点则代表失败、挫折等众人避之不及的事物。如果特别在意这些标签，那么生活就会很痛苦；在美好的童话世界中，最后人们生活在一个不论断其他人成功失败、也不让其他人的论断影响自己行为的快乐世界中。但是现实是，当我们开始进入学校的时候，对孩子的评估标准往往立刻转化成单一的标准：分数。每个孩子按照分数的高低被贴上“优秀”、“中等”、“差生”等标签。随着年龄的增长，这些标准会变成是否有好工作有房有车、是否有权力等，而人们身上的标签，会变成“温拿”、“卢瑟”等。换句话说，随着生命长度的增加，对于大多数人而言，生命的宽度却越来越狭窄，以至于衡量成功或者失败，只有单一的、狭隘的标准了。

  大学里的不少优秀生，往往属于这一套狭隘标准下的成功者。因为成绩优秀，老师家长对于他们生命宽度的要求就更低了。比如同样违反纪律，成绩好的同学违反的话老师就可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都是以“爱才”的名义。面对老师家长放低的要求，表面优秀的同学心里的压力是无形的。他们心知肚明的是，老师为什么这么宽容？是因为自己成绩好。如果哪天自己成绩不好，所有这些优待可能就会转向那个超越了自己的人。这种不安全感会催促同学往世俗认定的成功标准上更加努力。由于疏忽了人格其他方面的培养，他们的生命只能越走越窄、越来越不能承受来自学业、事业、感情等方面的挫折。

  当生命的宽度窄到一定的地步，要求非达到什么目的不可的时候人就处于非常危险的状态。因为一旦出现了一些打击导致年轻人发现，通体贴着金点点的自己忽然很可能没有能力再吸引到金点点、未来会被贴越来越多的灰点点的时候，那么放弃生命似乎很有诱惑的选择。当然，放弃生命的方式不只是轻生，还有自暴自弃、怨天尤人等等。

  所以，当生活中出现一些貌似难以跨越的障碍的时候，也许就是生活在提醒我们，我们为自己设定的道路过于狭窄、是需要扩充生命的宽度的时候。因为，狭隘的心胸只能看到自己的需要、自己的目标，而宽广的胸怀能帮助我们不用单一的标准衡量自己、也不用单一的标准衡量其他人，帮助我们在被他人误解、苦待的时候，学会接纳、包容，并由此出发，让自己生发出忍耐、坚守、永远充满盼望等真正有魅力的人格，尔后寻找到新的出路。古话说，有容乃大。生命有宽度因而有容量的人，才是大人。盼望我们都做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