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水军已成为产业 但并不能真正意义上左右舆论

曹玉文

有网民近日曝光了中石化公司的一份内部通知。该通知要求各部门组织网络宣传员，以普通网友的身份拥护油价上涨，为成品油价格上调营造良好的舆论环境，并对本次文宣活动展开竞赛评比。中石化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承认有这个事，目的是为更好地与网民沟通，“培养选拔人才，更快更好地把业务和服务介绍给大家”。中石化坦诚所组织的网络宣传员通常被称为“网络水军”。垄断国企被证实使用网络水军，引发舆论关注。

　　网络水军有着隐蔽且固定的操作手法，就是通过在短期内制造密集的单一意见，在网络中植入事先设计好的意图，试图干扰信息传播，稀释网络舆情中的质疑或反对声音，同时分化及削弱舆论强度，为推行政策或实现其他目标创造有利的舆论环境。网络水军已成为产业，像中石化这样有组织的行动，也早有披露。

　　舆论本来就是复杂的，充满着各式各样的意见，其中自然也难免掺杂着网络水军的声音。讨论中石化是否应该组织网络水军，并非重点所在。这是因为，垄断企业也有传播他们自己想法的冲动，这个是无法根除的。再者，网络世界本身就是鱼龙混杂，要彻底断绝特定的意见来源，既不现实也无可能。关键是中石化这样的网络水军对舆情的影响，他们能成功吗？

　　中石化想要在网络上散布的是油价上涨合理论。显然，这是与大众切身感受脱节、与公益相反的舆论引导方向。从油价只涨不跌的曲线看，中石化强力推送的观点也不符合价格定律。如此，网络水军的言行不仅与一般民众利益相冲突，也很难在理论上站得住脚。问题是，中石化的网络水军不承认这样的现实，而是要扭曲这个现实，不能不说这是挑战大众智商的逆势而为。

　　网络水军的尴尬在于，他们在传送连他们自己也不相信的东西，却天真地认为一定能扰乱大众的头脑。他们把网民当作靶子，以为只要密集轰炸攻击，就一定能攻克，无所不用其极。甚至为达目的罔顾实情和真相，谎言就诞生了。乃至于，谎言成为重要的武器，只是添加极少事实作为掩护。如果网民只是被动地接受，网络水军也许能遂愿。但网络的天然属性就抗拒这样的传播模式。

　　中石化公司不会不知道，网民中也有各行各业的高手，网络具有瞬时的澄清功能。网络水军传布的那些信息将会在第一时间被鉴别，被证伪，而真实的情况会再以几何级数的规模向更多网民传播，这就是网络上的自我启蒙与相互启蒙。与辽阔的互联网相比，中石化网络水军的规模其实变得很渺小。唯一能缓和这种被动趋势的，就是切断网络传播链条，可反控制恰恰也是网络特性。

　　其后果必然是，中石化的网络水军未偿所愿，引火烧身。虚假的传播激起了舆论反弹，一种虚假信息将会引出一万种真实信息的反击。大众对垄断企业的反感再度被迅速激发，不止于对油价一路走高的不满，公开垄断国企的成本、遏制垄断等新旧议题也都被激活。这些被激活的方面无一不是网络水军竭力遮避的忌讳。网络水军不仅无法左右舆论，反而暴露出来成为舆论抨击的对象。

　　中石化如此动用网络水军进行公关，假如真的希望与网民交流沟通，最好的办法是实事求是，承认企业目标与大众期待之间的落差，进而设法缩小这种落差。但在惯性思维影响下，这又是何其之难。长此以往，中石化等垄断国企与舆论的对立情绪更会随着网络水军的每一次鲁莽行事而变得尖锐。最终不是偏见被消解，而是壁垒被强化。这对所有人来说都不是好消息。

白沙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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