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的店都有摄像头”：难道出门要带帐篷？

邵碧薇

同一天，南北两地一家酒店和一个试衣间分别爆出针孔摄像头偷拍事件。6月15日，河南郑州，游客黄先生和女朋友刚入住酒店两小时，就发现了房间里有一个针孔摄像头；而深圳的钟女士，在一家品牌服装店试衣服的时候，突然发现试衣镜上面有一个类似纽扣的“黑点”，最终证明这是一个针孔摄像头，并发现里面有一张储存卡。目前两起事件都已有警方介入，郑州市警方还成立了专案组。

外出住酒店、试衣间试衣服都可能被偷拍，这无疑是一件让人细思恐极的事。然而，仅从近年相关新闻的曝光密度就可知，类似事件已越来越常见。这次的报道中，涉事酒店相关负责人的一句“郑州80%的店都有摄像头”，当然可能只是为了推卸责任的“口不择言”，但或也真实地反映出，在酒店行业，偷拍摄像头的存在可能早就不是什么“大惊小怪”的现象。

这个顽疾到底该如何治，从媒体和专家的分析来看，路径其实是比较清晰的。比如，偷拍现象既然在酒店行业已经比较普遍，既然提醒住客自己要注意防范（也就是说在一定程度上可以鉴别），那么，酒店方面就更有必要主动进行排查，并将之列入日常的安全服务之中；再比如，早在2014年，除有专门的资质，针孔摄像头这类偷拍设备就已被明令禁止生产售卖。这方面的市场管理，从线下到线上是否已同步跟进？除此之外，还涉及偷拍、售卖等多个环节的法律定性问题。

但目前偷拍现象，虽然已被多次曝光，却似乎并没有收敛之势，说明上述问题依然没有得到根本解决。一定程度上说，这是因为偷拍行业的收益回报仍然大大高于它的风险成本。这其中，偷拍设备的制造和销售，是一个利益链条；偷拍然后出售，并在网络传播，又是一个利益链条。要彻底遏制住偷拍风气，说到底也就是要斩断这些利益链的延伸。当然，这里面也牵涉到酒店、商业场所等的责任义务界定问题。这个问题不解决，要求一些主体加强排查管理责任，就无从谈起。

去年有媒体报道，通过国内各地法院查询到酒店、出租房等房间内被偷装针孔摄像头的案件达33件，并且此类案件全部发生于2016年之后；另外，今年3月公安部公布的十大典型案例，山东济宁公安机关破获的一起偷拍案名列其中；这次郑州警方也成立了专案组。但现实证明，对于偷拍行业的治理，不能仅止于破获某个典型案件。它在根本上考验的还是，我们的个人隐私保护到底在社会治理体系中处于一个怎样的位置。目前，个人信息保护法已列入立法规划，希望在遏制偷拍方面也能有一个具体的回应。

当被偷拍的风险变得无处不在，全社会都有必要建立起一种警觉意识。这种警觉，或许在一个理想社会中本该是不必要的，并且它实际上也是偷拍风险施加给社会的后果之一。但当此之时，可能别无选择。然而，即便如此，我们依然得强调，卫生状况不合格就尽量避免使用酒店毛巾，被偷拍的风险大就要学会必要的“侦查”技巧甚至带帐篷住酒店，诸如此类的“避祸”之措实属无奈，它不应该成为一个社会应对风险的根本之途。

所以，除了提醒每个人住酒店时多一点“心眼”，相关场所的责任主体多一点排查措施，归根结底，这样一种建立在对个人最私密隐私信息侵犯基础之上的黑色利益链，需要被有效治理所斩断、瓦解，而不是单纯靠个人防范。这不仅关系到个人隐私保护，更连接着整个社会最基础的安全感。兹事体大，不容怠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