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都市报：收买和操纵正在毒化网络舆论环境

曹玉文

内蒙古警方前日证实，今年7月以来，一起在网络上万众瞩目的奶品质量风波，实则是一起雇用网络“打手”用键盘和手指对竞争对手实施的商业诽谤案。经警方侦查，蒙牛“未来星”品牌经理安勇与北京博思智奇公关公司共同商讨制定了炒作打击竞争对手伊利“QQ星儿童奶”的网络攻击方案。目前，案件基本告破，涉案犯罪嫌疑人已被警方控制。

　　由于这一事件涉及国内乳业巨头之间的不正当竞争，且利用了三聚氰胺事件之后国内风声鹤唳的奶品消费环境，相关事态迄今仍然吊诡莫测。加之消费者有信息与知识的局限，目前难以从这起商业诽谤案中反推出可堪信任的消费判断。但这些姑且不论。而仅就警方已经证实的细节来看，这起商业诽谤案从侧面证实了利益收买和组织操纵正在恶化和毒化网络舆论环境。这是奶品安全问题之后又一个值得警醒的问题。

　　有资料显示，北京博思智奇公关公司作为蒙牛乳业的智囊，近十年来主要为其提供战略顾问、品牌传播、互动营销、危机管理等公关顾问业务。而此次该机构制定的网络攻击手段包括：寻找网络写手撰写攻击帖子，并在近百个论坛上发帖炒作，煸动网民情绪；联系点击量较高的个人博客博主撰写文章发表在博客上，并辅以推荐到门户网站首页、置顶、加精等操作，以提高影响力；以儿童家长、孕妇等身份拟订问答稿件，“控诉”竞争对手，并发动大量网络新闻及草根博客进行转载和评述，并支付相关费用。整个网络炒作历时一个月，其中点击量最高的一个帖子点击数达20余万人次。

　　这个精心策划和实施的网络公关方案，几乎囊括了今日网络舆论的各个要素，并最终完成了一次对网络舆论的成功利用——— 使竞争对手在风起云涌的网络舆论攻防中处于劣势，并且误导消费者完成了他们的消费投票。这种不正当竞争手段的使用，不仅颠覆了健全市场的基本原则，还造成了网络舆论生态的恶化和毒化。因为信息传播的正常秩序被故意掐断，是非黑白不再是通过信息的充分流通和交互验证可以实现的东西，从而在根子上败坏了正常和健康的市场价值。这是比生产有害食品更为隐性的规则败坏与价值侵蚀。

　　这种网络舆论的收买和操纵，已经成为国内商业和其他领域的恶性竞争手段之一。据《第一财经日报》调查，由于网络的巨大影响力，在网上删帖、发帖已成为不少公关公司的业务内容。不仅删帖、发帖可以通过花钱解决，顶帖也可以实现收费服务，导致网络上出现了庞大的“五毛”群体，意即一个IP地址顶帖一次可以获得五毛钱。网络舆论生态扭曲至此，不仅使得所谓百花齐放、百家争鸣几无可能，即使是各行各业正常的信息流动都已难以实现。这不能不说是对公众信息流通和知情权的一种损害，以至于有学者称之为网络黑社会行为。

　　网络舆论作为一个自由的信息平台，应当鼓励信息与信息之间的充分竞争，最终实现信息之间的优胜劣汰和真假互现。然而，蒙牛与伊利之间的这起商业诽谤案，恰恰暴露出当信息和舆论市场缺乏正常的规则，利益收买和组织操纵等不正当手段就会被普遍运用，并最终损害市场公平和公众利益。历经三聚氰胺事件之后的国内公众，又一次陷入到乳业内斗的刀光剑影之中，甚至发现仅存的愤怒和忐忑还被网络舆论推手们不道德地利用。当奶粉质量失守的时候，是公众生理安全感的流失，当网络舆论也被绑架而失守的时候，却是公众社会安全感的消失。毫无疑问，两者都是攸关国人身心健康而亟待解决的重大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