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门家教

李佳睿

隔着门相峙，里外都尴尬。

门外，女儿在寒风中哆嗦，屡按门铃而不得回音；门内，愠怒的父亲因女儿和小闺密们玩卡拉OK欢唱过了头，踏过了“午夜12点前须回家” 的家规红线，且无请假短信因而拒绝开门。门内门外除了门铃声，父女俩沉默相对。

那天凌晨1点半光景，父亲从书房欲进卧室前（他也是个夜猫子），见女儿房间空无人影，便询问刚入睡的孩子她妈是怎么回事。孩子她妈惺忪作答：“昨晚女儿给过我请假短信，说是和三四个小朋友一起唱歌，半夜前后包厢价便宜，可能晚点回。什么？还没回家！咳！这孩子，怪我没及时给你通气。”

父亲决定要惩罚女儿超越家规“红线”的错误，于是，毅然关了门锁的内保险，重新泡了一壶铁观音后，边看报边等待。

不出半小时，女儿回家的门铃响起。夜深人静，急促的门铃声显得格外刺耳，但屋里没有回音。女儿看见门缝里漏出厅里的灯光，她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并且知道此刻是谁在等着她归来。在反复按门铃无效的窘迫中，女儿只得低声下气恳求门内的父亲开门。门内，父亲却始终沉默着：一则，生怕隔门说教声波扰邻；二则，他坚信，此时无声胜有声。

一个小时过去了。女儿间隔按门铃的时间越来越长，她的心理防线已近崩溃，她知道父亲不会像过去那样轻易地原谅她。于是，女儿只得压低嗓音恳求：“嘴干，要喝水。”然而，得到的回答却是：“外面有24小时超市，尽管去。”父亲要彻底摧毁女儿试图蒙混过关的侥幸心理，断然拒绝。

不料，女儿又出一招，低声请求道：“我保证喝完水、上个厕所再出来。”听这一说，父亲一时意志动摇：这理由似乎蛮合理。但转而一想，“火候”未到，开了门，或许就关不上了，女儿一定会再来一次“小矫情”，赖在屋里不出去，总不见得推她出去呀！知女莫若父。

门外好一阵子没了声音，但也没有听见女儿下楼梯（去超市）的脚步声。约半小时后，门铃又一次响起，这铃声在父亲听来已近于哀求了。

又一个小时过去了。父亲估摸着女儿此时已经懊悔得永生难忘了，惩罚已基本达到预期效果。而此刻，孩子她妈再也躺不住了，起身为女儿说项并欲开门，理由是怕她冻得吃勿消。但父亲仍用严厉的眼神阻止了孩子她妈的心软之举。

又半小时过去，在女儿瑟瑟发颤的请求开门声中，父亲终于发声音了：发个检讨短信，看态度诚恳程度再决定是否开门。

然而，女儿回答：“手机昨晚就没电了，没法发短信，进门就写检讨！”

在父亲的示意下，孩子她妈终于打开了久闭的家门。

后面的故事就不用多说了，全家人在经历了一次风波的考验后又互诉衷肠，但90后的女儿这一次是真的检讨了，并保证以后绝不再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