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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亮朋友 第三章 中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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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7-5 23:16:4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是这样的……我实在……不好意思……为了写瓦尔特先生要的那篇关于阿尔及利亚的文章……我昨晚回去后写得很晚才上床就寝……今天……一早起来又写……可是总觉得写得不像样子……我一气之下把写好的东西全都撕了……我对于这一行还有点不太习惯……所以今天来找弗雷斯蒂埃给我帮个忙……就这一次……”
  弗雷斯蒂埃夫人哈哈大笑,从而打断了他那结结巴巴的话语。从这笑声中可以看出,她是那样地高兴、快乐,甚至有点洋洋自得。
  “这样他就让您来找我了……?”她接着说道,“这可真有意思……”
  “是的,夫人。他说您要是肯帮我这个忙,一定比他强得多……可是我不好意思,哪能为这点小事来麻烦您?情况就是这样。”
  弗雷斯蒂埃夫人站起身,说道:
  “您的这个想法倒触发了我的兴趣,这种合作方式一定很有意思。好吧,那就请坐到我的位置上来,因为文章如果直接由我来写,报馆里的人一下就会认出笔迹。我们这就来把您那篇文章写出来,而且定要一炮打响。”
  杜洛瓦坐下来,在面前摊开一张纸,然后拿起笔等待着。
  弗雷斯蒂埃夫人站在一边,看着他做这些准备工作。随后,她走到壁炉边拿起一支香烟,点着后说道:
  “您知道,我一干起活来就要抽烟。来,给我讲讲您打算写些什么?”
  杜洛瓦抬起头来,不解地看着她:
  “我也不知道。我来这儿找您就是为了这个。”
  弗雷斯蒂埃夫人只得说道:
  “不错,文章可以由我来组织。但我不能做无米之炊,我所能做的是提供作料。”
  杜洛瓦依然满脸窘态,最后只得吞吞吐吐地说道:
  “我这篇散记,想从动身那天讲起。”
  弗雷斯蒂埃夫人在桌子的另一头坐了下来,同他遥遥相对,一面仍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很好,那就从动身那天讲起来吧。请注意,就当我一个人在听您讲,可以讲得慢一点,不要遗漏任何东西。我将从中挑选所需的东西。”
  然而真的要讲起来,他又不知从何说起了。弗雷斯蒂埃夫人只好像教堂里听人忏悔的神甫那样不断地询问他,向他提出一些具体问题,帮助他回忆当时的详情和他所遇见的、那怕只有一面之缘的人士。
  就这样,弗雷斯蒂埃夫人逼着他讲了大约一刻钟,然后突然打断了他:
  “咱们现在可以开始写起来了。首先,我们将以您给一位朋友谈见闻的方式来写这篇文章。这样可以随便一些,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尽量把文章写得自然而有趣。好,就这样,开始吧:
  亲爱的亨利,你说过,想知道一些有关阿尔及利亚的情况,从今天起,我将满足你的这一要求。住在这种干打垒的小土屋中,我天天实在闲极了,因此将把我每一天,甚至每一小时的切身经历写成日记,然后便寄给你。然而这样一来,有些情况势必会未加斟酌便如实写出,因而显得相当粗糙,这我也就管不了许多了。你只要不把它拿出来给你身边的那些女士看,也就行了……
  口授到这里,她停了下来,把已熄灭的香烟重新点着。她一停,杜洛瓦手上那支鹅毛笔在稿纸上发出的沙沙声,也立即戛然而止。
  “咱们再往下写,”她随后说。
  阿尔及利亚是法国的属地,面积很大,周围是人迹罕至的广大地区,即我们常说的沙漠、撒哈拉、中非等等……
  阿尔及尔这座洁白美丽的城市,便是这奇异大陆的
  门户。
  要去那里,首先得坐船。这对我们大家来说,并不是人人都会顺利无虞的。你是知道的,我对于驯马很是在行,上校的那几匹烈马,就是由我驯服的。可是一个人无论怎样精通骑术,一到海上,要征服那汹涌的波涛,他也就无所施展了。我就是这样。
  你想必还记得我们把他叫做“吐根大夫”①的桑布勒塔军医吧。在我来此地之前,每当我们认为机会到来,想到军医所那个洞天福地去松快一天的时候,我们便找个理由,到那儿去找他看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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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吐根”,草药。其根茎呈暗黑色,可入药,有催吐作用。
  他总穿着一条红色长裤,叉开两条粗壮的大腿坐在
  椅子上,同时手扶膝盖,胳肘朝上,使臂膀弯成一个弓形,两只鼓鼓的眼珠转个不停,嘴里轻轻地咬着那发白的胡子。
  你还记得吗,那千篇一律的药方是这样写的:
  “该士兵肠胃失调,请照方发给本医师所配三号催吐剂一副,服后休息十二小时,即可痊愈。”
  此催吐剂是那样神圣,人人不得拒绝服用。现在大夫既然开了,当然是照服不误。再说服了“吐根大夫”配制的这种催吐剂,还可享受难得的十二小时休息。
  现在呢,亲爱的朋友,在前往非洲的途中,我们在四十小时中所经受的煎熬,形同服了另一种谁也无法逃脱的催吐剂,而这一回,这种虎狼之剂,却用的是大西洋轮船公司的配方。
  弗雷斯蒂埃夫人搓搓手,显然对文章的构思感到非常满意。
  她又点燃一支烟,站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方步,一边抽着烟,一边继续口授。她把嘴努成一个小圆圈,烟从小圆圈喷出,先是袅袅上升,然后渐渐扩散开来,变成一条条灰白的线条,轻飘飘地在空中飘荡,看去酷似透明的薄雾,又像是蛛网般的水汽。面对这残留不去的轻柔烟霭,她时而张开手掌将其驱散,时而伸出食指,像锋利的刀刃一样,用力向下切去,然后聚精会神地看着那被切成两断、已经模糊难辨的烟缕慢慢地消失,直至无影无踪。
  杜洛瓦早已抬起头来,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及她在这漫不经心的游戏中所显现的优雅身姿和面部表情。
  她此刻正在为铺陈途中插曲而冥思苦想,把她凭空臆造的几个旅伴勾划得活灵活现,并虚构了一段他与一位去非洲和丈夫团聚的陆军上尉的妻子,一见钟情的风流韵事。
  这之后,她坐下来,向杜洛瓦问了问有关阿尔及利亚的地形走向,因为她对此还一无所知。现在,经过寥寥数语,她对这方面的了解已同杜洛瓦相差无几了。接着,她用短短几笔,对这块殖民地的政治情况作了一番描绘,好让读者有个准备,将来能够明了作者在随后要发表的几篇文章中所提出的各个严峻问题。
  随后,她又施展其惊人的想象,凭空编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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