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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点】那些歌曲背后的故事,且听我慢慢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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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3-11 08:12:4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河图-如花
十八年守候 她站在小渡口
十八年温柔 他睡在明月楼
那孤帆去悠悠
把她年华全都带走
千丝万缕堤上的柳
挽不住江水奔流
看春花开又落
秋风吹着那夏月走
冬雪纷纷又是一年
她等到 雪漫了眉头
听醒木一声收
故事里她还在等候
说书人合扇说从头
谁低眼 泪湿了衣袖
她走过堤上柳
夕阳西下的小渡口
风景还像旧时温柔
但江水 一去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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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3-11 08:13:28 | 显示全部楼层
「如花」
茶楼酒肆里的说书先生,但凡有些年岁的,每当拍案开讲,总会讲到这样一段故事。
这不过是一段关于等待的故事,说到底也是平淡了些,并且无论过程几何,评书哪般,最后终究也没有人提及这个故事的结局。
古时的女子地位是极低的,莫说鲜少能有一个自己的名字,便是姓,也要随着所嫁的郎君而更改,而这个故事的里的人,她仍然未嫁,我们且唤她作———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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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3-11 08:14:57 | 显示全部楼层
【一】
四月的江南水乡,杨柳依依。
天刚亮了,河堤旁的小木屋里,如花开了门出来,靠在门边继续织她的锦。
这些年来,她孤身一人,除开身后这间简单的茶酒铺之外,便是靠着织布绣锦来维持自己一个人的生计。她手艺极好,那些锦,针脚细密,绣的繁花娇艳欲滴,绣的翠竹栩栩如生,拿到集市上去换,也总能换得一个好价钱。此时她穿针引线,在紫色的锦缎上织出大片的蝶恋花,春意融融的,一幅大好的图案。
已然接近完工的时候了,织锦的女子却停下手来,看着眼前滚滚前行的江水幽幽地叹了口气。
———那一年,她送他上京时为他绣的手巾上,也是这一幅图案么?
这江流悠悠,岁月无情,已经过去有十八个年头了吧?
【二】
那一年,如花还是豆蔻的年华,有着孩童的天真和少女的情怀,和许多那个年纪的女子一样,她心中也是有想要托付终身的人的。
那是一个和她青梅竹马一同长大的少年,有着不一般的志向。她从小便坐在案边,支着头,静静的看着他读书。
少年读书的时候,很是认真,也很是拼命,案前一坐,往往便是一整天,他偶尔会在四书五经中抬起头来,冲她一笑,她便回他一个鼓励的笑容。而更多的时间里,他是无暇去理她的,她也从未介意过。他提笔的时候,她为他研墨,夜色来临了,她为他掌灯,直到他最终不支伏案而眠,她默默为他披上寒衣,待第二天他醒来,温热的小米粥已然熬好,摆在了案前。
那些时候的日子过得沉静而幸福,只是布衣衩裙,粗茶淡饭,她也很是满足。阳光从小木屋的天窗里打下来,她能看清少年脸上细微的绒毛,还有他思考的时候,微微蹙起的剑眉,这么多年过去之后,在她记忆中的少年,就只剩下这些画面了。
那一年,少年要上京考试。恰逢柳树飘絮的时节,一川烟草,满地杨花。她站在堤上,少年站在舟中,背着她彻夜为他整理的行囊。
他在客舟中向她挥手,扯着嗓子喊,是年少人特有的,明亮的声音:
“待我金榜题名,定要八抬大轿,十里红妆,娶你为妻!你一定要等我……一定要等我!”
少年的声音渐远了,小舟也已经随江水而去,成了遥不可及的一个点。她站在原地,久久地望着,堤上的风渐起,柳絮飘飞,痒痒地贴在面上。
她伸手去抹,才发现,眼泪已经濡湿了双颊。
那一年,她记住了少年的誓言。可见当时是记得这样深,才足以支撑起这以后漫长的等待。
她将小木屋改作了简单的茶酒肆,白天便搬了椅子,倚在门边,一边做女红,一边望着江水的尽头,偶尔有异乡来的人打马经过,坐下买一碗茶喝,她便向他们打听远方的消息。每到晚上,小木屋里总有一灯如豆,那是她点起油灯,趴在窗前,一边听着江上的大雁鸣叫,一边凝视着远方,看是否有夜晚归航的船儿,载着灯光和游子的心回归。她想,夜里点着灯,他坐船回来的时候,看见了这微弱的光亮,也不至于忘记了当初的家在哪里。
只是,她和他都还是太年少,不知道这世间的事情,往往都不会如设想的一样简单。青春和江水一样在流走,她这一等,便是十八年。
【三】

一句低声的询问,唤回了如花的思绪。
“姑娘,可否卖我一碗酒喝?”
她一惊,匆忙回身走进屋里,倒了一碗酒出来,那游人收住缰,在马上俯下身来,接过了酒,凑上去便喝。
这时她才抽空抬首,打量了一下这个买酒的男子。
从他那一身的青衫来看,应是为官之人,虽不是显贵,却也必定是学子出身,考过功名的。只是,这男子脸上颇有些风霜,眉间的皱纹尤其深,想必,这些年的仕途并不顺畅。
“好清甜的酒,可是姑娘自家酿的?”马上的男子喝了一口,赞叹道。
她低眉,微微颔首。
男子又将碗凑到了嘴边,一饮而尽。饮罢,将茶碗递回给她,从怀中抽出绣花的手绢来,擦了擦嘴。
那条手绢吸引了她的目光,用料是上等的蚕丝,上绣着双喜鸳鸯出绿汀,是大好的意头,象征着幸福圆满。
“公子,这是要赶往何处?”如花抿了抿嘴,问。
“朝廷贬官,途经故乡便进来看看。”男子苦笑,一边答,一边付了酒钱,又伸手往后指了指,“身后随行的,是我的家眷。”
女子捧着酒碗,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徐徐跟来的,还有一辆马车。
男子拉紧了缰绳,便欲走了,末了俯下身来,轻声问,“姑娘,可是在等人?”
如花垂眼,不再说话。
男子轻笑,“花开堪折直须折,莫辜负了大好年华。”
道了别,骑马的男子引着马车,沿着堤岸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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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3-11 08:15:39 | 显示全部楼层
【四】
说到此处,说书的男子一拍听醒木,缓缓起身,表示故事已然结束。
台下听书的人慢慢散了,有人不甘地问:后续的事情呢?没有了么?那女子最后怎样了?
说书人将手中折扇叠好,微微笑道,“这个故事,原本便没有结局。”
“为什么?”仍有人不解。
男子摇摇头,不知如何解释,他身边一个资格更老的说书人抽了一口水烟,缓缓道:
“这个故事,不会有结局。重逢也好,不重逢也好,金榜题名也好,流落街头也罢,那女子只会在故事中等待,而那个少年,却早已不是故事里的少年。”
发问的人更加糊涂,摇摇头转身走了。
方才说书的人却忽然像五雷轰顶一般,下了台飞奔而去。
【五】
那个故事,其实是还没有完的。

【六】
待骑马的男子走远了,如花回身,关了茶酒肆。
她晃了几晃,想把酒碗放回灶头,然而只是几步,酒碗便从手中跌落,伶仃地碎成了几瓣。
泪水顺着女子的眼角滑落,这些年强撑起来的淡然,也随着那个酒碗支离破碎。

原来,他已然考了功名,做了官,已然有了家眷了么?
原来,他已忘了当初的誓言,连手绢都已经换了别人织就的图案,不再是当年的蝶恋花。
原来,他这些年过得并不好。

“待我金榜题名,定要八抬大轿,十里红妆,娶你为妻!”
其实,在十八年的时光荏苒之后,她依然第一眼便认出了他。只是她知道,她所等待的那个少年,已经消失在年华中,再也回不来了。
那一夜,小木屋里第一次没有亮起灯光,十八年里的第一次。
第二天,如花依然早早开了门出来,做在门边织完了昨日的锦。
然后,她起身,站在堤上,看着脚下一去不回的江水,昔年种下的柳枝也已经长成大树,千丝万条,仿佛记录着这里发生的所有人和事。
风乍起,江水皱了,她的裙裾飘飞起来,仿佛随时都将随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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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3-11 08:16:26 | 显示全部楼层
【七】
说书人一路狂奔。
终于回到了那条长堤,他沿着堤岸跌跌撞撞地跑着,岸边的杨柳在视线里撕扯成模糊的一片。
这里曾经是他最熟悉的地方,然而他未踏足这个地方已经很多很多年了,他不敢走近这条长堤,因为他知道,这里有一个守候着她的女子。
他便是那个少年,却不是故事里的少年。
年少的时候,他便是从这里乘着舟出发,去了京都,志在金榜。
然而,在京都里,他一连考了几次的科举,最终都是榜上无名,直到岁月渐浓,少年的两鬓也开始爬上了微霜,他依然没有如他承诺一般地高中。
后来,他悄悄地回到了故乡,他听说原先的家变成了一家茶酒肆,夜里常常亮着灯,他知道,她还在等。
只是,他不敢去见她,未能在京城谋得一官半职,如何去面对自己当年许下的诺言?
他有一身才华,无处施展,只得在市镇的酒楼中以说书营生。他将过去编成了这个故事,日复一日地讲,然而故事里那个如花似玉的女子,他却从未能给她编一个结局。
因为他不知道,今日之境,怎样的结局,才叫做结局。
方才老说书人的话如当头棒喝———故事里的女子,等的永远是故事里的少年,而故事外,那个为他而等待的女子,不会永远等下去。
【八】
熟悉的小木屋终于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已是夕阳西下。
空气中有欲雨的味道,柳枝在黄昏的暗色中摇曳不休,屋子的门是开着的,男子一脚跨进去,屋里满是灰尘。
一段锦挂在墙上,绣的是美丽的蝶绕着一朵鲜花飞舞不休———正如他们当年互相之间的承诺。
所有的一切都像是那年他未离开的时候一样,只是,那个等待的女子,已然不知所踪。
迟了么?
终究是……迟了么?

【九】
男子来到江边。
江水慢慢地漫上来,已经及膝了,浸在水中的脚,冰冷而沉重。然而,那条江却能让他想起十八年前的许多事情,男子忽然泪流满面。
眼前依稀出现了一个素颜的女子,向他伸出了手,安然地微笑。

“你……等我很久了吧?你看……我这不是回来了么?”

【番外篇】
金銮殿。
“公主喜欢你,是你的福气,你再不识好歹,朕便命人去把那女人斩了罢!”
“皇上,我不娶。”
“你!你要作什么!?”
这一年的金科状元,为了反抗皇上的逼婚,自绝在金銮殿上,满朝嗟叹。
可怜这个决绝的少年,很快便被皇帝和公主忘却了,连史册都不会留下他的名字。然而十八年后,在状元的故乡里,却有人又看见了他。
他们看见他骑着马,带着一辆马车,沿着堤岸一直走,一直走,经过那一间茶酒肆之后,又在某一处忽然消失了。

“你不必再等我了,虽然不能如约和你执手白头,但是你知道么?我其实一直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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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3-11 08:17:21 | 显示全部楼层
音频怪物-琴师
路途长长长长至故里
是人走不完的诗句
把悲欢谱作曲为你弹起
才感伤何为身不由己
月光常常常常照故里
我是放回池中的鱼
想着你喂给我那勺热粥
这回忆就完结在那里
这年月依然悄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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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3-11 08:18:03 | 显示全部楼层
琴师的原型是钟仪,是春秋时楚人,是有史书记载的最早的古琴演奏家,世代都是宫廷琴师。春秋楚、郑交战的时候,楚国钟仪被郑国俘虏,献给了晋国。
琴师这首歌讲述的故事,应该是钟仪到了晋国之后发生的故事,世官范文子向晋厚进言:“放钟仪回国,促进晋、楚两国的友好。”
然后晋侯就听从了范文子的意见,放了钟仪离开。
讲的就是这么一个故事。
奉上原文,有兴趣的小妖可以看看。
晋侯观于军府,见钟仪,问之曰:“南冠而絷者,谁也?”有司对曰:“郑人所献楚囚也。”使税之,召而吊之。再拜稽首。问其族,对曰:“泠人也。”公曰:“能乐乎?”对曰:“先父之职官也,敢有二事?”使与之琴,操南音。公曰:“君王何如?”对曰:“非小人之所得知也。”固问之,对曰:“其为大子也,师保奉之,以朝于婴齐而夕于侧也。不知其他。”公语范文子,文子曰:“楚囚,君子也。言称先职,不背本也。乐操土风,不忘旧也。称大子,抑无私也。名其二卿,尊君也。不背本,仁也。不忘旧,信也。无私,忠也。尊君。敏也。仁以接事,信以守之,忠以成之,敏以行之。事虽大,必济。君盍归之,使合晋、楚之成。”公従之,重为之礼,使归求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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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3-11 08:18:42 | 显示全部楼层
两广土官叛乱,被朝廷平定后,照例从俘获的土民里挑选了一些年轻男女带回宫去,女子为宫婢,男子为内监。
其中就有一位一身白衣的年轻男子,身后背一把桐木琴,衣袂飘飘彷若谪仙。他入宫后没有沦为内监,而是成为了君王的琴师。
他脚上沉重的镣铐昭示着罪臣身份,铁链深深嵌入皮肉,行走间在身后逶迤出一道触目的血污。然而金属扣击峥然有声,一如他高高扬起的傲然的头颅。
君王高坐殿上饶有兴趣地打量他,须臾,命他的近身侍卫上前除去琴师脚上的枷锁。侍卫深得君王的信任与宠爱,他的母亲是君王的乳母,两人喝着同样的奶长大,情如手足无分彼此。
侍卫不同于君王的阴晴不定,暴戾凉薄,他是那样生性活泼友善的人,天下人皆可以为友。他怜悯地看着琴师,枷锁摩擦深嵌的痛楚即使是自幼习武的自己也难以承受,何况是看似弱不禁风的他。
于是,他解开枷锁的手势便格外轻柔,抬头见琴师疼得微微皱眉,他无计可施,唯有向他报以友好灿烂的笑容以示安慰。
君王命琴师抚琴一曲,琴师应命。指尖翻飞如蝶,桐木琴特有的琴声如淙淙流水倾泻而出,是家乡的曲调。琴曲萦绕间,隐隐听见静静立在君王身后的侍卫哼着同一支曲,琴师蓦然回头,才知原来他亦是来自自己的家乡。
于此,这支曲不再是为君王而奏。为的,是让他听见家乡的曲子。
琴师以此曲得幸于君王,从此一跃成为炙手可热的宠臣,出入殿堂形影不离,有君王游幸处便有琴师悠扬的琴声袅袅飘起。多少人恨得眼睛出血,多少人妒得牙根发酸,他却只是心如止水地弹他的桐木琴。君王的宠爱他视若无物,弦声中深藏的情绪他只想诉说给静静立于君王身后的侍卫。
终于到了爱宠无极的地步,多少年来第一次,君王挥手让侍卫退下,告诉他今夜无需再趋奉左右。大殿之上只余下君王与琴师两人。两两相对之下,他笑着抱住琴师,说今晚留下吧。琴师兀自扬着他傲然的头颅,身后背着的桐木琴象征着静默无言的反抗。
软的不行,他翻脸就要用强,他是君临天下的王,还没有谁敢违逆他的意思。撕扯退让间琴师心爱的桐木琴被暴怒的君王狠狠摔在地上,生生断做两半。
他震惊,跌坐在地上不住颤抖。桐木琴是他与家乡唯一的纽带。君王被败了兴致,冷冷一笑,赐琴师廷杖三十。禁足南苑冷宫,非诏不得见人。
他一介罪臣之身,信手弹拨几曲便轻易得君王万千宠爱,无上荣耀。然而不过一夕之间,乾坤流转,他又被囚禁在凄清萧瑟的南苑,满身伤痕无药无医,连视同知音的桐木琴亦被损毁,只余下一身血迹斑斑的白衣日夜相伴。
侍卫担心不过,悄悄带着药膏前来探望,悉心为他剔除腐肉,敷上草药。又煮了清粥小菜一勺一勺喂给他,笑容如初见时那样开朗,给予他深深的安慰。南苑的冷寂岁月,也变得好过许多。
琴师伤势渐愈,侍卫问琴师究竟为何失了君心,琴师只是别过头淡淡道,技艺鄙陋,不慎弹错了音以致此祸。侍卫知道他不愿多言,便从宫外请人制了新琴赠与琴师。琴师抚琴时总是郁郁不乐,侍卫也说,琴声中少了韵致。
原来制琴的木头大有讲究,唯有用两广产的桐木方可弹出往昔的韵味。没了家乡的桐木,也就弹不出家乡的曲。砸坏的桐木琴早已不在,侍卫想尽办法托人从两广运来桐木,才又赶制出一把桐木琴。交到琴师手中时,一向清冷如谪仙的他也泛起温柔的笑意。
那日约定了见面,到傍晚却下起雨来。琴师担心侍卫不会来,他却还是如约而来,冒冒失失地闯进来,满身衣裳都湿透了却还抬头冲他傻笑。纷飞的雨迷乱了静如止水的心,暖黄的烛光摇曳出暧昧的姿态,琴师拨弦的手势越来越凌乱。是谁起身吹灭了灯,是谁身上晶莹的雨珠洇湿了白衣,琴师好心备下的蓑衣,最终却是没有用上。
日理万机的君王再也没有提起过琴师,前朝政务繁杂,后宫美人如云,至于一个心血来潮宠过几日又转头丢在脑后的小小琴师,恐怕他早已忘了有这个人。
侍卫依旧克尽职责日夜随侍君王左右,他们依旧情如手足无分彼此,只是某日君王开玩笑地提起要为侍卫选一位德才兼备的夫人时,他会爽朗地笑着推辞掉。
岁月如流光无声淌过。
冬至,君王的宠妃诞下一双龙凤呈祥,君王甚喜,大赦天下,被遗忘在南苑的琴师也得以出宫回乡。他背着侍卫费尽心思才制得的桐木琴,孤身步步走远,走出宫闱,走回他日思夜想的故里。
曾经痛恨到极点的宫禁呵,真正到了离别时却也有了怅然的不舍。蓦然回首间,隐隐听见他静静侍立于君王身侧,轻轻哼起我们最熟悉的那阙曲子。
那时,君王手中抱着新生的孩子满脸喜气,他对侍卫说,等过了年朕会为你选一位淑女为妻,你们的孩儿若是男儿就做驸马,若是女儿就迎为太子妃,最好也生一对龙凤呈祥!你要永远留在宫中守护朕和朕的妻儿,朕一定不会亏待你。
君王眼中无上的厚爱与荣耀,于他却是一场啼笑皆非的错误。向来爽朗的侍卫一如既往笑得灿烂如阳光,单膝跪下谢主隆恩。
而琴师终老故乡,他捻了悲欢谱作琴曲,端坐茅屋悠然弹起,弦声绕梁间轻轻一叹,才知何谓身不由己。
君恩无常,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宫闱往事皆如浮生一梦,醒来时除却手头这把桐木琴,什么也没有了。卧病时再没有谁会喂我一勺热粥,下雨时再没有谁会冒冒失失闯进我的房间,然而岁月依旧如流光无声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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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3-11 08:19:29 | 显示全部楼层
叶洛洛-蜉蝣梦
  等 梅雨又纷纷
  敛 眸中的失神
  看 缱绻前尘 是画上留白的一寸
  等 迟暮正黄昏
  听 朦胧木鱼声
  合上双眼前 我仍不甘的问
  谁曾经路过你的 红尘
  参不透皆空 我执一世认真
  你合掌转身 僧袍拂散痴嗔
  我恰似蜉蝣 于你平生 飘浮不得入沉
  惟叹生涯原似蜉蝣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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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3-11 08:20:21 | 显示全部楼层
禅和是香火鼎盛的古刹中的僧人,住持为他剃度时,看着他冷漠的侧脸摇了摇头,心中叹——又是放得下身外之物舍不得心中红尘的人啊……
  三年后,禅和下山化缘,于山脚下遇见晕倒在路旁的人,他正是施南云。禅和背起他,一步步往回走,汗水打湿了崎岖的石梯。施南云醒来的时候见禅和端着药进来,苦笑着说,我已是病入膏肓的人,不必浪费药材。禅和却执意一日两次的送药,施南云劝不住也就随他了。渐渐的,施南云会告诉禅和,他是个孤儿,曾开过小店铺赚了不少银子,直到觉得自己已然油尽灯枯,便关了店铺四处游历。禅和鲜少搭话,有时会默默的望着窗外很久。一日,脸色苍白的施南云靠着禅和的后背说:“我不想再走了,古刹是神圣的地方,我便于此终老吧。”禅和没回头,只是淡淡的回声“好”。
  施南云是有私心的,活了十九年,禅和是唯一让自己动心的人,即使不能得到回应,弥留之际有他陪着也算不枉此生了。施南云从未想过道破,直到他在禅和的禅房里看见书案上放着一幅男子的画像。那天午后,施南云得知禅和是因为心爱之人成亲离去才出家,他忐忑的道出自己的心意,却被禅和白着脸厉声拒绝。施南云没再多说什么,他庆幸,至少在这个结局里,不是他看着禅和的背影离开。他一人在古刹里,慢慢走遍禅和曾陪他走过的地方,最后在后山的枫树下靠着树干,听着笃笃的木鱼声睡去,不再醒来。
  次日清晨,禅和在后山找到施南云,有那么一刻晃神。他蹲下身紧紧地抱着施南云,那天的雨很大,只听见夹杂在风雨中依稀的哽咽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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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3-11 08:21:53 | 显示全部楼层
谁为你算的那一卦
最是无瑕 风流不假
画楼西畔反弹琵琶
暖风处处 谁心猿意马
色授魂与颠倒容华
兀自不肯相对照蜡
说爱折花 不爱青梅竹马
到头来算的那一卦
终是为你 覆了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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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3-11 08:22:33 | 显示全部楼层
周帝白炎死在称帝十载后的一个雪夜。
  这个草莽出身的皇帝不喜奢华,逼宫夺位后便废弃了前朝敬帝所建的华美宫室,而每夜宿在帝宫内的九龙塔,死时亦盘膝在塔顶石室几案前的蒲团上,正对着壁上一幅画像。
  倘有历过前朝的宫女在,定会认出,那画上颜色无双的女子,正是前朝敬帝所封的最后一位贵妃。
  原来在倾国的十年之后,白炎终究追随那人而去。他身后并未留下只言片语。于是所有关于周朝开国皇帝的谜团,都与那悬于九重宝塔之上、隐在七重纱幕背后的画像,一并被掩埋进厚重的史书里。
  他离开时,她正是及笄后的第二年。大好的二八年华。
  他说,等我两年,我会让你风风光光的出阁,嫁给我。
  她唇边的酒窝轻浅,眼角眉梢都是笑,低声应着。
  十八岁,是爹娘最大的让步,可他说,两年便已足够。
  我相信你。 她说,像想起什么似的,问他要了匕丅首,割下了鬓边的一缕发。
  我们来结发。
  看着面前双颊绯红,眼神游移的她,他爽朗地笑出了声,如实割了发递给她。
  她低头,细心地抚顺,巧妙地挽了个同心结,再放入随身的香囊。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这个给你,你可不要弄丢了,要不然我...... 她轻咬下唇,颊边红云未褪,却想不出有什么话可出口威胁。
  不然我永远不会理你。
  必然不会。他将香囊收入怀中,认真许诺。等我回来,我会让天下人都知道你是我白炎的妻子。
  如果他回来,他会让她穿上极尽华美的嫁衣,用八抬大轿迎她入门。他会告诉所有人,这个女子,是她至爱的妻。可是,这个世间常有的事,是没有如果。今这一别,却几乎成了永决。
  他走后,她的生活日趋于平淡。十六岁的少女,又是富家小姐,她平时不过是弹琴刺绣,白日里读书,也是在爹娘允许下的《女则》、《女戒》。偶尔的,会和婢女一起扑蝶。再年幼的弟弟的怂恿下去放纸鸢。在那个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时代,她需要做的,似乎只是静待他的归来。她依然温婉的笑,但却多了抹扰人的愁思。她会想起那个总是在夜晚出现在她窗前的少年,他会羞涩的笑,但也会玩笑的吟出句“谁家女儿如新绿,叫我春心乱如麻”,会因她的恼怒而不知所措的道歉。会认真地看着她的眼说我们一定会在一起。
  城里同龄的女子几乎都已出嫁,有的甚至做了娘亲。家人都开始担心,但碍着之前的话又不好催促。 她看在眼里,并不在意。世间纵有千万人,但只要不是他,她都不要。第二年春末,她陪母亲去庙里还愿。从庙里出来的时候,一个穿着怪异的男人拉住了她月牙白的衫子,说要为她算上一卦。她看他可怜,便答应了下来,伸出了素白的手。那人看了一阵,摇着头,竟说她此生会与三个男子有感情纠缠。还有两次姻缘。她只当玩笑,但一旁的娘亲却大惊失色。三个男子、两次姻缘。这已经不能称之为不忠,可直接诉之为淫丅荡。对女人来说,是最大的罪过。急匆匆地向家中赶,她在不甚平稳的轿子里叹息。风扬起轿帘,飘来了淡淡的桂花香气。湖畔的桂花开了罢。她想着,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然后,笑意凝结。从帘子的缝隙里,她竟然看到了一年不见音信的他。她慌忙掀起帘子,只眼睁睁地看着他拐入了旁边的巷子。她知道,他从家里的长工那儿无意中听来的,那里是城中最大青楼,春意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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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3-11 08:23:18 | 显示全部楼层
当晚,她唤退了丫鬟,焦急地坐在窗前,不知所措。 第一次,她感到了不安,那不安像一把匕丅首,正缓慢地刺入她的胸腔。 看着铜镜边他送的簪子,她决定去找他。至少,探个明白。 换上男装,躲过门房,徒步跑到她从未涉及的地方,买通了鸨母,忍住恐惧,她终于来到了房前。不用敲门,那房内女人一声声的娇喘和呻吟直达耳膜,即使是不解人事的她也知道里面正上演着什么。
  白炎、白炎。 那女人这样唤着,婉转如莺啼。
  她该感到羞耻,该脸红跑开,但她偏偏立在原地,面色苍白。 房内,鲛绡红帐,云雨巫山。 房外,她蜷在门边,将樱唇咬到出血,哭得肝肠寸断。同心人挽同心结,可他的心,还是走了。从那晚起,她开始闭门不出。家里不知在忙些什么,她不想去猜,也无心去猜。爹娘来过,大夫药也开了几副,也只是让她多多休息,不要多想。她只是笑,让他们安心。爹娘告诉她,她的婚期已定,便在下月十八。这一次,不容她拒绝。她摇头,说:女儿的婚事全凭爹娘做主。本以为会有一场硬仗要打,这么一来,两人自是喜出望外,忙着准备婚事去了,对于一向坚决的女儿有这么彻底的转变,竟是没有在意。 她恭身行礼,爹娘慢走 哀,莫大于心死,而这个身子,谁想要,便给谁罢。
  当天,描金龙凤嫁衣,绘彩八抬大轿,冲天的唢呐震天响,送亲的队伍整整蜿蜒了一条街。一切的一切,都如他曾经许诺过要给她的。今天,她要嫁了,可是,她要嫁的人,不是他。不是他。喜帕下的她,眼泪一滴滴地掉下,在大红喜袍上,慢慢地晕出一片暗色的水渍。她有些悔,暗骂自己做事太过莽撞,心中却又期待他会半路拦住她,带她走。但当有人掀开了她的喜帕,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温文尔雅但却陌生的脸,她的梦才完全破碎了。那是她的夫,许家少爷,许文晋。
  第二天,她看着床上那斑斑血迹,竟笑出声来了。该醒了,该忘了,那,本就不是她的。像是从未这么开心似的,她的笑止不住,到最后,已是杜鹃啼血声已嘶。远处传来脚步声,她站起身,轻抚脸颊,触手,竟是一片冰凉。原来,在不知不觉间,她已泪如雨下。夫家本就是书香门第,连丫鬟奴仆都念过书识过字。人人,都待她极好。可总是觉得少了点什么。许文晋为人君子,谦逊而有礼,对她是有求必应,只愿博她启唇一笑。和他,全然是两样的人。她作诗,他不会帮她斟酌用词。她弹琵琶,他不会在称赞后吹萧相和。她画画,他不会拿笔在留白处写诗提字。但那人会,许文晋会。他俩琴瑟相和,相敬如宾。可是,这样的男人,在这样的乱世,只能称之为懦弱。他真的很好,但他终究不是那个他。他会在她生辰时送她不昂贵却已倾尽他家产的簪子。他会在她弹琴时在一旁认真的倾听,即使他不懂。他会在入夜后敲她的窗,对着她孩子气的笑。他会在这样的动乱的时代,去追求他的理想,他的正义,他说过,那才是一个男人真正该做的事情。而如今,她已嫁作他人妇,与他的缘,该断了。可是,那个人的身影,在心中,抹不掉,忘不了。
  无聊成独卧,弹指韶光过。转眼间半年已过,即使是久不出门的她也多少知道,这江山,怕是要易主了。叛军在四月前开始在各处制造事端,如今已迅速地发展为燎原大火。而那叛军的首领,竟是白炎。锈针丅刺破手指,指间那点嫣红却刺痛了她的眼。为好不容易静下的心,又乱了。那个拥有清澈笑容的少年,终是找到自己的方向了么。前几任皇帝荒淫无道,弄的国库空虚,民不聊生。纵是当今圣上有通天本领,民心已失,又怎是简单就可挽回的?民心向背,自古以来就是帝王的胜负所在。白炎这次,怕是已胜券在握。她笑,笑自己痴,笑自己傻。那人一旦君临天下,又怎会还记得她?罢了,罢了。
  又是一月过去了,公婆抱孙心切,便催她去庙里祈子,她应了下来。带上贴身奴婢,坐着轿子出了门。 跪在蒲团上,她仰望着面前那高大的送子娘娘像,心中一阵怅然。 双手合什,虔诚的拜了下去。不过短短两年,已是物是人非。回许府的路上,轿子无故坏掉,她说想在街上看看,让那些惶恐的轿夫先回去,只留了丫鬟晚儿在身侧。街市依然热闹非凡,对于国家来说,仗是要打的,对于平民百姓来说,生活更是要继续下去的。面纱的带子松开了,被风吹了去。晚儿赶忙去追,却慢了一步。那骑在马上的男子拿着他的面纱,对她淡淡的笑。她向他道谢,接过面纱,匆匆离去。那人的眼神有太多的深意,让她感到恐惧,但更多的是不安。希望不会发生什么事,才好。
  然而,仅仅是在半月后,她被应召入宫。该来的,还是来了。身着蓝色宫装坐在湖边的亭子内小憩,她的表情温婉。那日在路上惊鸿一睹的男子,竟是当今圣上。那一日,他恋上了她的貌,不顾她已成亲,硬是把她召入宫中,封为贵妃。江山摇摇欲坠,宫内却还是夜夜笙歌,春意浓浓。他说,今朝有酒今朝醉,这江山,他想要,给他便是。她抚上他眉间,那么为什么你仍是不开心?他宠她,许她可直唤他的名。他说他不在乎,笑得毫不在意。他知,那时因为他明白,朝廷已失了民心,只有改朝换代,否则无法平息众怒。可这,毕竟是他的国家,他不甘心,却无能为力。她又怎么告诉他,那个领兵反他的人,正是她心中时刻念着的男子。当初许了婚事,是因了一时的绝望,不及细想。嫁了过去,夫家待她好她心知肚明,才想真正绝了他的情。现在,她入了宫,成了爱人对手的贵妃。三个男人,两次姻缘,终是,应了。她轻笑,自己的身世,比那随水飘零的浮萍,还要更加不堪。终是沉沦,又有谁会顾及。画楼西畔反弹琵琶,暖风处处,谁心猿意马。心脏有一处,隐隐作痛。
  渐渐地,宫内也开始人心惶惶,连一向柔和的花香似乎都多了分肃杀的气息。平静如昔的,是他,是她。 倾国的时刻,总归会到来。七重纱衣。应他的要求,她身着白色的华衣来到他面前,脸上脂粉未施,但仍是绝世风华。
  很美。他称赞道,将她拥入怀,紧紧抱住,仿若今生不愿再放开。
  走吧。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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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3-11 08:24:32 | 显示全部楼层
城下的那个人,是白炎。短短时间内便已攻至这里,胜负早已分晓。她的身子微微颤抖,眸中有掩不住的激动。她身侧的那人看着她的反应,神色悲哀,然后,他说:白炎,这天下,朕给你。这个女子,是你所爱的人,朕虽封他为贵妃,但倾国之后,你一定要对她好。
  她讶异的回眸,与他四目相对。他知道,他竟然什么都知道!可是他竟还把自己留在身边!他竟对他说放过她!她步步后退,蓦地凄然一笑,右手中的匕丅首森寒,腰腹间的大片猩红触目惊心。
  他冲上来,叫着她的名字,那时她,第一次见温柔的他如此失控。 对不起,对不起。 她重复着,用尽力气推开他,从城墙上纵身跃下。衣袂飘飞,像一只华美的蝶。他站在城墙之下,就那样站在那里,看着她跳下来,看着她死在自己面前。双拳紧握,掌心鲜血淋漓。然后,他闭着眼,下令。 攻城。兵临城下六军不发,谁知再见已是生死无话。你能谅解么,我背后还有那么多兄弟,他们为我出生入死,我不能负了他们。 对不起,对不起。 同心结仍在,而......人呢?
  九重宝塔之上。画像上的女子言笑嫣嫣,一举一动,仿若生时,他经常就这样看着她,一夜无眠。 他一直都记得倾国那天,她从城楼上跳下来时决然的面容,以及绝望也遮掩不住的彻骨的爱恋。
  他不怪她不等他。那年的春末,她看见的人是自己,但在春意阁和花魁巫山云雨的人却不是他,而是他为了扰乱朝廷眼线而寻找的替身。一切,都在意料之外,渐渐失控。
  她痛苦那天,他只能在不远处,冷眼旁观。
  她出嫁那天,他只能在两人定情的湖畔,暗自神伤。
  她入宫那天,他在战场上只有片刻失神,便又投入杀戮。
  她死那天,他被副官牢牢抓住,终是连遗体也未保住。
  她没有错,是他负了她,负了她。如果不是他那时太过年少轻狂,总想为民族大义做一番事业。想打下这天下给她。如果他当时带她走,是不是就不会这样。手下人说,这是为了顾全大局,他闻言只是笑,一言不发。
  早就晚了,也输了。那人为了她,竟轻易地放他们过关,用所有,换她一命。为了她,他倾尽天下。而自己,倾了国,登上了帝位,受万人膜拜。
  本是为了她才打的天下,到最后,竟是赢了天下,输了她。
 楼主| 发表于 2014-3-11 08:25:19 | 显示全部楼层
晃儿-醉仙歌
  晃仙:今年,霜迟花会开吧……
  妖君:霜迟……莫非你要送我缠梦……
  晃仙:可惜等“缠梦”酿好之时,你还在此地,我却不知道该谪往何方了……
  妖君:甚好,那我就寻着醇香,再去自投罗网一次。
 楼主| 发表于 2014-3-11 19:22:32 | 显示全部楼层
传说天山上长有一朵霜迟花,每三百年开一次花,用它来酿成的缠梦,据闻就是天下间最好的酒。
【一】
青丘的不远处,一座孤岛之上,有一处十里桃林,岛上桃花终年开不败。桃林有一位止酌仙君,本体为一株桃树。据说是几万年前神魔一场旷古之战中白帝一滴心头血滋养修炼而成,今已有五万七千八百多岁,在如今的仙界算是老辈。孤岛五百年显现一次,止酌仙君因而极少在仙界走动,识得他的人不少,见过他的人不多。他于仙界并无一官半职,不知道他的人只道他面容妖艳,移步生花,玉帝妒其貌美,不予以官职;知道他的人则道他性子清冷,此生只盼采百花,觅百果,酿百酒。
止酌仙君酿酒功夫了得,尤其是缠梦的酿造。不少贪杯之人总是慕名而来,每五百年总会寻到桃林,却只在桃林几尺处遇得好酒数坛,止酌仙君之面少可见着,缠梦更是难以饮得。缠梦是酒中之圣品,不只因其饮罢若丝丝甜梦缠心萦怀,更因其酿造的材料——霜迟花的难得。所谓霜迟花,顾名思义,此花只在霜降迟来之日绽放,三千年只得十朵花,十朵只可酿得缠梦两坛。其珍贵可见一斑!
止酌每三千年往天下最寒处寻觅霜迟花酿造缠梦,他人只道他酿造缠梦只为其珍贵,只为玉帝、王母的的寿辰。却无人知晓,他在缠梦中所投入的一切仅仅只是为了一个人。
“仙君,这缠梦,到底缠的是何人之梦?”止酌随身的小侍童每三千年总会问这么一个问题。
而止酌,从来只答:“到如今,这缠梦缠的从来是饮者之梦。”
“莫不是,饮着缠梦还能缠出他人之梦吗,仙君?”
此时的止酌便会淡笑而言:“这几万年来,只得一人方饮得我缠梦中真正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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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3-11 19:23:15 | 显示全部楼层
【二】
彼时,止酌方且三万二千九百多岁,于仙界也只是一小小司酒仙官,居于青丘一处桃林之中。那时的他,不是奔波于天下寻觅酿酒的花果,便是于桃林中酿制好酒。适时,距下一次霜迟花开只剩下不到一百年的时间,止酌已经开始着手准备酿制缠梦的材料,总是披着晨露而出,踏着月辉而返。
某夜,止酌于桃林中酿完半年后太白星君寿辰的酒,抱着酒坛子,踏月而归。忽闻桃树上笑声不止,凝神一探,他俊眉轻拧,冷声道:“何方小妖,竟敢到我桃林盗酒!”
月夜下,那笑声越发放肆:“本君路过此地,闻其酒香四溢,这酒虫子作祟,便不问自取了一坛好酒。怎地?你一小小司酒仙难道还擒得下本君?哈哈……”
原来是妖魔界的妖君!止酌一怒,抛下酒坛,唤出长剑,道:“不试试,又怎知我一小小司酒仙擒不下你堂堂妖君!”
冷凝的剑光扫向身后的桃树,一道玄色身影伴着笑声迅速窜出。止酌飞身追上,一时胜雪白衣、如墨玄衣在空中纠缠,刀光剑影,声声入耳,惊落满地桃花。
几回争斗,止酌到底稍逊一筹,不幸落败。两人纷纷落到地面,持剑相对而立。
“今夜我败于你,并不代表我不追究你盗酒行为。妖君,他日再让我遇见你,定再讨教一番!”
“哈哈……莫急莫急!今夜这酒倒是饮到我心坎儿里去,不必你司酒仙寻遇,本君定会自投罗网!”
言罢,不顾止酌气煞的容颜,妖君折辉长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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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3-11 19:23:58 | 显示全部楼层
【三】
此后,妖君折辉便如他所言,常常自投罗网,盗取了止酌不少好酒,两人亦常常大打出手。而此次,因折辉盗取了太白星君的寿酒,止酌终是气得不可言喻,跑去太上老君那儿寻来了几颗丹药,誓言这次一定要擒住折辉,更甚者,不惜以他一坛珍藏多年的缠梦为诱饵。
那夜,止酌对侍童道:“今夜,玉帝召我参加一场盛会。你且守着桃林,守好我房中的缠梦,上次太白星君的寿酒为妖君所盗,已是来不及重酿,我必只能以那缠梦相贺,万不可让那妖君再寻着!”
是,仙官!”
止酌点头离去。某桃树上玄衣身影静待片刻,一道烟雾,迷昏了止酌房前的侍童,得意道:“小小司酒仙,果真是道行不够!这名扬四海八荒的缠梦,本君今夜定要痛饮一番!”
步入房中,醇香扑面而来。
“哈哈,这司酒仙倒是享受,日日枕着酒香而眠,快哉快哉!这缠梦也的确不愧为酒中圣品,光这香气就已绕人心房~”
折辉循着酒香,终在一幅霜迟花图后觅得缠梦。挥手撕去封酒坛盖,伸指朝酒面探去,而后将沾染了酒水的指尖放至口中品尝,熏人酒香立刻在口中蔓延。折辉一笑,携着酒坛飞身而出,卧倒在繁密的桃树间,翻手变出一只玉酒杯,朝坛中满盛一杯,细闻一番杯中沉香,阖眼感受一阵甜蜜,遂一口饮尽,笑道:
“哈哈……不愧是缠梦!只闻酒香,便如入梦,再饮一杯,便是已梦一场!”
一杯接一杯,折辉已欲罢不能,颇有几分醉意,于欲醉还醒间喃喃道:“只是,这司酒仙的梦……也忒多愁了些……始感……甜蜜如美梦,到今……却是苦涩满喉……这缠梦……不好……不……好……”
转眼间已然沉醉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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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3-11 19:24:32 | 显示全部楼层
【四】
止酌自暗处缓缓步出,一双清冷的眸子盛满了复杂的情绪。凝望着醉卧桃花间的折辉,他终是叹了口气,挥手唤醒昏迷的侍童。
“仙官,要拿这妖君怎办?”
止酌飞身跃至桃树巅,看着沉醉不醒的折辉,负手望月,遥叹:“我看过很多遍的花开花谢,采过很多甜美或者苦涩的果实,酿过很多种类的好酒,到如今,却只他饮得我缠梦中真正的梦……”
怎办?这一生或许只他一人能举樽共饮,却偏偏仙妖不两立!
翻手唤出从老君处借来的缚妖索,正欲将折辉密密缠缚,却惊见折辉妖魅立于面前,无丝毫醉态。
到底是小看了妖君的酒量!止酌收敛眼中挣扎的情绪,重回一副清冷神态,冷笑道:“妖君果不可小觑!连这缠梦都无法将你醉倒!”
折辉魅惑一笑,缓缓道:“我自是明白你欲擒我严惩一番,故而装作中你之计。只是,不料,却听得你一番苦涩之言!”
“三万多年来,确实只有你妖君饮得我缠梦中真正的梦,但不代表此生再无他人可探得其中。”
“可惜,你却对我下不去手……司酒仙,这三万年来无人懂你,今日我懂你,你万万是下不了手的!”
“妖君也太抬举你自己了吧!”被说中心中纠结,止酌几分狼狈,不肯承认,挥手操控着缚妖索欲擒折辉。
折辉仰天一笑,飞身而起,避过缚妖索,一边道:“那么,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几番缠斗,止酌投放在缠梦中的丹药终是发挥了作用,折辉渐感运力不足,知晓酒中有诈,最终还是让缚妖索缚住。
止酌擒着他落地,挥退一旁的侍童。
到底料不到止酌会使诈,折辉眼底闪过几丝愤怒:“到底还是仙界的,表面道貌岸然,背地里就使小手段!”
止酌长剑抵着他的颈,不苟言笑。他知道,只要这一剑下去,折辉不死也会折损几千年的道行。但……
折辉扬起一抹嘲讽:“怎地?下不去手了?我说了,你下不了手的!”
止酌面色越发冷然,却久久没有动作。
两人对立良久,止酌终是淡然一笑,撤去长剑,松去缚妖索,摇头苦笑:“妖君,到底,我还是下不去手!这一生虽还长着,却或许真只你一人懂我,我又怎……”
折辉倒也散去满脸嘲讽,扶着一旁的桃树缓缓席地而坐,爽朗而笑。
止酌亦撩衣席地而坐:“莫担忧,那丹药只是暂时卸去你功力,一个时辰之后便可恢复。”
“哈哈,如今也没什么可担忧的,若此时有敌来袭,我信你定护我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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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3-11 19:25:10 | 显示全部楼层
【五】
此后数十年,他二人成了莫逆之交。白衣胜雪,玄衣如墨,两人总是形影不离。止酌于花间寻觅酿酒材料,折辉便于树巅卧饮美酒;止酌于酿酒房中酿酒,折辉便于窗前桃树间静待。而更多的时候,是他二人把酒言欢,笑谈天地间,或者纵身桃林间,切磋武艺。
“你道,这天地间,为何一定要有仙妖之别?”某夜,止酌感慨。
折辉一笑,道:“哈哈,何谓之仙、何谓之妖?不过所修之道不同耳!今日你为仙,便道我所修之道为邪道,他日我为仙,我亦道你所修之道不正。到头来,不过是悟道之路不同罢了!”
“呵呵……好一句悟道之路不同!”止酌笑问,“那,为何你妖魔界竟总与仙界作对?到今日这般不可调解的地步……”
“你还真是只知酿酒……仙妖这几万年来不合,不过是彼此看不惯罢了。仙界嫌我妖魔不受约束,任性放荡,妖界则看不惯仙界一派正经模样,背地里多少仙人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止酌无语。这三万年来,他依旧只是小小司酒仙,不就是看不惯九霄之上那些人的嘴脸。自己倒是问了个蠢问题!
他们之间,从仙界到妖界,从悟道到人间七情六欲,无所不谈,无所不能谈。
然而,快乐的时光总是惹人妒。一纸状书告至九霄之上,司酒仙止酌勾结妖魔界妖君折辉,恐将不利于我仙界,应当擒拿问罪!因他得青丘白帝心头之血修炼而成,怎也算是青丘之仙,此番问罪自不可少了请来白帝。
九霄之上,玉帝高坐在上,白帝坐于帝座右侧,各仙于两侧或立或坐或卧,竟是一派散漫之态!
“司酒仙止酌,这一状告你之罪,你可认?”玉帝问道。
止酌负手立于殿中央,一副坦然磊落。他看向自他修炼以来便照拂至今的白帝,问道:“帝君也认为止酌通敌吗?”
白帝把玩着腰间玉环,应道:“止酌,我自是不信你会通敌。但……也要玉帝与众仙家相信方可。你何不就从实道出你与妖君折辉之间的事吧。”
“呵呵,帝君此话倒是矛盾啊……自是信我,又何须我解释!”
“这……”白帝亦无言。
止酌一笑,面容若桃花绽放,清透中带着几丝妖魅,他问:“敢问玉帝、帝君,自古以来,到底何来仙妖之分?难道仙与妖就不能有举樽共饮之时?难道就一定要斗得你死我活?”
玉帝、白帝给问得哑口无言。自古以来,仙妖便有区别,但从来没人问过仙妖之别到底从何而来,亦无人想过仙妖可以同桌而食、同榻而眠。
少顷,玉帝拍案而起:“大胆止酌,竟敢在这玉殿之上放肆!”
止酌笑得越发妖魅:“放肆又何妨?玉帝不是早已将止酌定位为通敌之罪臣,那么放肆或不放肆于我已无区别!”
白帝细细琢磨着止酌的神情,良久,叹道:“止酌,你可知,你面容已泛堕魔之相?”
止酌一愣。
白帝转而对玉帝言:“玉帝,就将止酌谪往青丘东侧的孤岛之上吧!他已面有魔相,若不好好重新修炼教一番,只怕后患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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