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伟:大山里的健康使者

王双玲

　　5年前，大学毕业的彭伟抱着到艰苦的地方去锻炼一番的想法，报名参加了由团中央发起的大学生志愿服务西部计划，被分配到龙胜各族自治县江底乡卫生院。没想到的是，这一锻炼让他在这里扎下了根，留了下来———

　　□本报记者景碧锋　通讯员唐剑兵　沈馨

　　5年前的一天，来江底乡卫生院看病的人，发现了一位面容清秀的青年医生。跟其他医生不同的是，这位青年医生能说一口字正腔圆的普通话。他叫彭伟，2009年作为“西部计划志愿者”被分配到江底乡卫生院成为一名志愿者医生。

　　以师兄为榜样，彭伟选择了做志愿者

　　2006年，毕业于湖北中医药高等专科学校的黄贵军参加了大学生志愿服务西部计划，在贵州省遵义县喇叭镇卫生院服务，服务期满后，留在了绥阳县黄杨镇计生办工作。黄贵军所服务的遵义县喇叭镇交通不便，信息闭塞。镇里最好的医疗机构——— 喇叭镇卫生院，缺医少药。为了改善条件，服务期间，黄贵军和院长一起积极争取，经过多方奔走，终于得到了上级医院的支持，卫生院的医疗条件得到了改善，也有了自己的手术室。

　　黄贵军制作了系列光盘，多次组织包括村医在内的全镇医务工作者学习。他在卫生院里用自己所学的中医知识诊治疾病，为病人免费针灸，并多次上街义诊。

　　2008年7月，服务期满，黄贵军扎根贵州。他的事迹被媒体报道后在全国产生很大影响，特别是在母校湖北中医药高等专科学校产生了很大震动，许多学子被之感染。

　　“到西部去、到基层去、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的口号震颤着每一位学子的心。

　　转眼间又到了毕业的季节，这个夏天，湖北中医药高等专科学校的学生不同于以往的任何一届，在师兄黄贵军的感召下，很多学生争先恐后地报名参加西部计划，这当中就有中西医结合专业的彭伟。

　　一个班级只有一个名额，很多人都报名参加。学校优中选优，彭伟很幸运地被选中。

　　在彭伟的想象中，自己可能会被分配到新疆、四川、贵州等地，没想到的是分到了广西龙胜。那里一定是个交通不便的地方——— 房屋简陋破旧，这是彭伟想象中的偏远山区。在南宁，培训的老师一再强调“要做好心理准备”，还说：“广西的农村条件艰苦，木楼里第一层是‘畜牧局’，第二层是‘人事局’，第三层是‘粮食气象局’。”志愿者一愣，老师接着解释：“第一层养着猪羊牛等家畜，第二层住着人，第三层晒一些东西，是露天的。”老师又说：“大山之间有一个风口，人们就住在那里。”由于地方口音太重，把风口说成了“疯狗”，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现实条件的艰苦，让彭伟愈加努力工作

　　培训结束后，彭伟和其他志愿者从南宁来到桂林，一路秀丽的风光并没有让他感到有老师说的那么艰苦。大巴一路驰骋，经过临桂县宛田瑶族乡的时候，渐渐地在山中穿梭，他才意识到真的是要到大山里去。

　　到了龙胜县城，经过短暂的停留，彭伟乘着班车去江底。经过1个多小时的颠簸，映入他眼帘的是群山中夹着破破旧旧的街道，稀稀拉拉的行人。所谓的医院不过是两栋年代久远又低矮的楼房，医院里只有几个医生，加上护士也就10来个人。彭伟的宿舍就在卫生院门诊的三楼，刚去的时候，屋子里满是蜘蛛网，窗子上没有玻璃，居然还有两个马蜂窝，楼道的走廊上有人在做饭，大家共用一个厕所。一到下雨天，外面大雨里面小雨，锅碗瓢盆全被用来接雨。

　　医院里没有网络，还经常停电。一下班，医生和护士都回家了，医院里就只剩下彭伟一个人。分到江底的志愿者只有他一个，没有人跟他说话，心情的失落和寂寞一齐涌来，彭伟甚至有些怀疑当初的选择。常常能想起家乡：长江边上的那座小城——— 宜宾，平坦的土地，四处林立的小楼……有时候甚至还有些埋怨：为什么那么多人都被分在了县城（2009年，分到龙胜的41名西部计划志愿者，只有5名被分到乡下），我却……

　　心里想归想，他还是白天按时上班，晚上没有事就翻看带来的书籍。乡下的医院里人手紧缺，几乎天天都在上班，休息的时间并不是很多。然而，对于彭伟来说，这反而让他非常高兴。生活的孤独和寂寞让他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坐在门诊里，认真诊治每一位来访的病人，回到屋子里反而冷冷清清。

　　除了参加志愿者在县城举行的集体活动外，彭伟就一直待在医院里。他良好的医风让人们对这个能说一口普通话的年轻人产生了十分亲切的感觉。

　　这里更需要他，彭伟选择了留下

　　江底乡卫生院只有几个医生，负担着全乡8个村委109个自然村9000多人的医疗保健。

　　一次，地灵村的村民打来电话求救，彭伟赶快出诊。去地灵村要经过一道陡峭的山坡，天刚刚下过雨，彭伟的摩托车轮子不断打滑。路的一边是山坡，而另一边是悬崖。等他赶到的时候，25岁的女子和孩子刚刚被从土里刨出。尽管彭伟费了很大力气，然而仍然无力回天，两条人命就这么离开了。原来，女子回家补办喜酒，因为天下雨，房屋后的土墙发胀，突然坍塌下的土将她和孩子一齐掩埋。

　　看到女儿一直没醒过来，女子的父母一齐跪在彭伟面前，期望他再尽力挽救。然而，女子被掩埋的时间过长，他回天乏力。看着跪在他前面的两位老人家，彭伟一个劲儿地发愣。他在想，如果条件再好一些，能再快一些的话……

　　慢慢地，彭伟对江底熟悉了。住在大山之间的人们生活的贫困和艰辛让彭伟感慨，也明白了“九山半水半分田”的真实含义。

　　2010年，一年的服务期满了后，彭伟又续签了一年。

　　又是一次急诊，下着很大的雨，喝了酒的货车司机拉着一车人从四五十米的山坡滚了下来。彭伟和同事赶到现场的时候，一位老爷爷已经去世，一位老奶奶的脚被压断。大家跳出救护车，没有人打伞，给受伤的人进行了简单的处理后就赶紧送往县医院。

　　不断地接触中，彭伟学会了讲当地的土话。以前来看病的人慢慢熟悉了后都跟彭伟讲普通话，然而他却主动地讲起了当地土话。尽管基层条件艰苦，待遇低，但接触到的是第一手的资料，是病症最初最原始的状态。喜欢钻研的彭伟发现了很多人常常忽视的问题。“很多病不是我们看不了，而是条件达不到，但是对于原始病人病症的观察和治疗是从我们开始的，这是很多处于城市大医院的医生反而无法在第一时间接触到的。”

　　比这些更重要的是，在这几年医患关系特别紧张的时期，彭伟和病人的关系却特别融洽“在江底，医生认认真真为病人治病，病人都会很感激你，从来不会出现矛盾和纠纷。”在不断摸索中，彭伟慢慢地认清了自己，找到了人生方向。

　　2011年服务期满后，正值卫生改革，县里想让彭伟留下来。经过考试后，他成为卫生院一名正式的医生。

　　5年来，彭伟骑着摩托车走遍了江底的村村落落，为无数的人诊断病痛，两次放弃了调到县城工作的机会，他把自己的青春献给大山，献给了最需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