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童保护话题别总说说就完

袁瑞娜

据媒体报道，日前，浙江杭州童模被母亲踢踹一事有了新的进展。作为对社会关注和公众呼吁的回应，浙江出台了《关于规范童模活动保护未成年人合法权益的意见》（以下简称《意见》），明确规定，童模活动中，不得利用不满10周岁的未成年人作为广告代言人，不得连续活动超过4小时等。

据了解，这是全国首个童模保护机制，《意见》对童模活动的范围、从业人员及童模监护人的法律责任、职能部门的监管职责都进行了规范。拉紧的儿童权益保护线，希望能为这场舆论风暴中的孩子们送去健康和安全。

但也要看到，此次意见出台，系杭州市滨江区人民检察院会同杭州市滨江区市场监督管理局、共青团杭州市滨江区委员会所为，上述《意见》的规范作用和影响也仅限于此辖区，对其他地区鞭长莫及。而且，众所周知，童模其实是作为一条较为完整的产业链而存在的，除了童模拍摄，还有培训包装等多个环节，对非全链条的规范和治理结果，难言乐观。

童模群体的“壮大”背后，是童装行业的蓬勃发展和激烈的竞争。店铺和品牌方需要童模“卖家秀”来彰显品牌特色、引领潮流并提高订单转换率。在童模“带货”效应显著的情况下，弃用童模几无可能，照顾孩子的感受和权益则意味着成本的增加。童模风波后，线上狂骂，线下一笑而过的“奇特景观”，早已将行业内部缺乏自我改善动力的事实暴露无遗。“自律”不过寄望过高，“他律”的重要性也因此更加凸显。

童模的保护机制，不应该只存在于一地一区，唯有多地作为不同的节点都不断延长保护的触角，点线相连的网络才能真正兜住儿童的权益。在一些综艺节目中，将儿童“小大人”的话语当卖点，为了节目效果让孩子大跳性感舞蹈，一味迎合成人的口味，流量数字是好看了，但又有多少人关心这些孩子的得失。4月30日，《未成年人节目管理规定》正式实施，对宣扬童星效应、炒作明星子女、利用不满10周岁的未成年人做广告代言等亮出“黄牌”，这对净化内容市场、涵养儿童保护意识将大有裨益。

早在20世纪，媒体文化研究者尼尔波兹曼在《童年的消逝》一书中就发出警世之言，电视时代将让童年过早消逝，现代传媒肆无忌惮地揭示一切秘密，让童年的纯真状态丧失了，模糊了童年和成人之间的界限。现实是，撇开技术和时代发展这股不可抗拒的力量，不少人甚至刻意踏平儿童和成人之间的边界，将纯真和无邪当作商品，让本该无忧自由成长的儿童，过早背负成人世界的名利，过早深谙成人世界的游戏规则。

这些被扭曲为“伪成人”的儿童，在长大后会不会像史铁生所说的，因“不能怀恋自己童年的痴拙”而心生“莫大的缺憾”？但奥地利作家茨威格在《断头王后》一书中对玛丽皇后的评价值得我们多咂摸几次——“她那时候还太年轻，不知道所有命运赠送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我们不能一边吐槽儿童的“早熟”和“成人化”，一边对因偶然因素才进入大众视野的儿童保护话题说说就完。（作者：莫洁，系媒体评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