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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reasure island chapter3中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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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7-8 16:21:2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傍午时分,我拿着些冷饮和药片来到了船长的门前。他像我们离开时的样子躺着,只是枕得高了一点,他看上去既虚弱又亢奋。
“吉姆,”他说,“你是这里惟一可靠的人,你知道我一向待你不薄。我月月不落地给你个四便士的角子。可是现在你看,伙计,我是多么不走运,所有的人都背弃了我。来,吉姆,现在给我拿一小杯酒好不好,伙计?”
“医生——”我开口说。
但是他却破口骂起医生来,气若游丝,却很动火。“医生都是笨蛋,”他说,“那个医生也不例外,喂,他能对海员懂得多少?我曾在像沥青油那么烫的地方呆过,同伴们得了黄热病一个接一个地倒下去了,那鬼地方又发生了地震,地动得像海一样——医生知道那种地方吗?——我告诉你,我是靠酒活过来的,对我来说,它是粮食、是水、是伙伴、是老婆。要是现在我离了酒,我就是下风岸上的一艘可怜的破废船。你得对我负责,吉姆,而那个医生是个笨蛋。”他又骂了一阵。“看,吉姆,我的指头抖得有多厉害,”他用乞求的口气接着说,“我不能叫它们安分下来,这该死的日子我滴酒未沾哩。我告诉你,医生是个笨蛋。要是我一口酒也喝不上,吉姆,我会得恐怖症的。我已经看到了他们中的一些人。我看见老弗林特在那个角落里,就在你身后,我看见他就像印出来似的清楚。要是我得了恐怖症,我这人就会作害人的事,会搅得死人也不得安生。你的医生也说过一杯对我不碍事,我会为这一小杯酒付给你一个金基尼哩,吉姆。”
他变得越来越兴奋,这使我警醒起来,想到了我的父亲,那天他病得非常厉害,需要安静。另外,他对我引述的医生的那句话使我打消了顾虑,而他想贿赂我的表示却令我相当反感。
“我不要你的什么钱,”我说,“但是你欠我父亲的。我可以给你弄一杯,多了不行。”
当我把酒拿给他时,他贪婪地一把抓过去,一饮而尽。
“啊,啊,”他说,“这会儿好多了,千真万确。好吧,伙计,那医生说我要在这破床上躺多久?”
“至少一个星期。”我说。
“天呀!”他叫道,“一个星期!我可办不到,到那时他们就会给我下黑券了。那些半吊子水手们在这个该死的时候会找到我的,他们既保不住自己得到的东西,却又想攫取别人的。这种水手的行径,如今我还会不知道吗?但是我是节俭的,我从不浪费掉我的一个子儿,也不会让它们白白跑掉。我得逗他们一下子,我并不怕他们。我要再一次的扬帆启航,伙计,要再捉弄他们一回。”
当他这么说着的时候,他已经吃力地从床上抬起身子来,一把抓住我的肩膀,几乎要使我叫出声来,一边还挪动着他那死沉的腿。他讲这番话时,口气的强硬和声音的微弱形成了可悲的对比。当他终于坐到床边之后,他停顿了一下。“那个医生害苦我了,”他咕哝着,“我的耳朵嗡嗡直响。放我躺下来。”
我还没来得及帮上他多少忙,他就已经倒在原先躺着的地方了,半晌不语。
“吉姆,”最后他说,“你今天看见那个船员了吧?”
“‘黑狗’?”我问道。
“啊!‘黑狗’!”他说。“他是个坏蛋,但是派他来的人更坏。现在,要是他们给我下了黑券而我跑不开的话,我跟你讲,他们想要的是我那只航海用的旧箱子,你就骑上一匹马——你行的,不是吗?然后,你骑上马去——噢,对了,我有主意了——去那个永远是笨蛋的医生那儿,让他召集所有的人来——地方官吏之类的——他就会在‘本葆海军上将’这儿将他们一网打尽——所有老弗林特的部下,老的少的,所有这些人,一个不拉。我曾经是大副,我是,老弗林特的大副,知道那地方的人就剩我一个了。在萨凡纳①,在他临死的时候,他把它给了我,你看,就像这会儿。但是,除非他们给我下了黑券,或是你看到‘黑狗’又来了,或者是那个‘独腿水手’——特别是这个人,吉姆,你再去告发。”
①北美洲港口,靠大西洋,在佛罗里达半岛以北。——译者注
“但是,什么是‘黑券’呢,船长?”我问道。
“那是一种通牒,伙计。要是他们送来了,我会告诉你。但你要留神,吉姆。我以我的名誉起誓,好处我们五五开。”
他胡思乱想了一小会儿,声音微弱了下来;但我赶紧给他吃了药,他像个孩子似的嘟囔着:“要是竟然有水手吃药,就是我了。”最后,他昏昏沉沉地睡去,像死了似的,使我得以脱身走开。我不知如何是好,也许我该把这前前后后都告诉医生,因为我怕得厉害,怕船长后悔他的坦白而要了我的命。但是这时出了事,我可怜的父亲这天晚间突然去世了,这使所有其他的事情都靠到了一边。我们发自天性的悲恸,邻居们的探望,葬礼的安排,旅店的一切事务,在这段时间里这一切同时到来,使我忙得腾不出时间来想船长,更别说怕他了。
说真的,第二天早上他就下楼了,像往常一样进餐,尽管吃得极少,酒喝得恐怕比平时给他的还多,因为他一直呆在酒吧间里,满脸怒气并哼着鼻子,这使得谁都不敢从他面前经过。在葬礼的前一天晚上,他又像往常一样喝得烂醉,在这幢悲恸的房子里,听到他难听的水手老调,不禁使人毛骨悚然。由于他很虚弱,我们都担心他一命归西,而医生突然到很多里地以外的地方出诊去了,自我父亲去世后他便再没到我家附近来过。我说过船长很虚弱,他的确看上去越来越糟糕而不是在恢复元气。他上楼又下楼,从客厅走到酒吧又走回客厅,有时他到门外嗅嗅海的气味,用手扶着墙行走,呼吸沉重而急促,就像人在爬陡峭的高山时的样子。他从不找我专门谈话,我但愿他忘掉了所托之事。但是他的脾气更加乖戾了,并且随着身体的日渐衰弱,也比平时更为粗暴。现在,他采取了一项警戒措施,就是当他饮酒时,把那把水手用的短刀抽出来放到他面前的桌子上。但是,这么做的同时,他对别人的注意反倒减少了,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想里,到了很远的地方。比方说有一次,他使我们万分惊奇地突然哼出了一个不同的调子,一首乡村的情歌,那肯定是在他出海之前的年轻时候学会的。
事情就这样地过去了,直到葬礼后一个多雾、严寒的下午,大约三点多钟,我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满怀对我父亲的哀思。这时,我看见有个人正慢慢地沿着大路向这边走来。他显然是个瞎子,因为他用棍子敲着路面,一个大绿罩子遮住了他的眼睛和鼻子。他弯曲着身子,似乎是上了岁数,要不就是因为有病的关系。他穿一件很大的、带着个风帽的旧航海斗篷,使他看上去格外怪异。我这一生从未见过比这更吓人的形象了。他在旅店前停了一下,接着用一种古怪的、唱歌似的调子提着嗓子向他前面的空中探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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